在中国现在体制下,买方的意愿成为市场主导因素,这就要求建筑师兼顾各方的利益,但是作为我来讲,为甲方服务并不意味着迎合甲方的所有要求,我主张在设计中实现自己主张的同时,使作品无限地逼近甲方的想法,从而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由于在体制内的设计院工作,接触很多项目,会受到来自各个部门和层级意见的影响,而这些部门和层级的信息并不对称,受到的约束和捆绑就更多,更耍不开。设计师像是带着脚镣在跳舞。对于这种项目本来要求就很高,同时又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必须学会营造一种属于自己的平衡,但是这并不等同于中庸和没有特点。

崔彤
相对于事务所,倒是有很多让人羡慕的地方,比如他们在选择项目中减少了一些痛苦,可以选择一些比较有趣、好玩的设计,创作的过程中也会很尽兴、很过瘾。但是对于我来说,需要考虑的因素可能会多些,包括企业的产值,团队的利益,所以就会有一些必须要承担的事情。对我们来说,这意味着一种责任,有时别无选择,因为它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喜好和追求的问题。虽然这其中限制因素很多,但是并不代表体制下的建筑师就不能做出精彩的设计,只要用自己的设计出色地表达对社会和城市的认知,一样可以使作品惊艳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崔彤作品:中国科学院图书馆
在文化交流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将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文化冲突。西方建筑登陆中国,恰恰说明中国建筑发展的必然性。我认为这也表现出一种平衡状态,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激烈的冲突和对撞,其实是一种能量交换。能够刺激文明的进步,对中国的城市建设和建筑文化的提升也起到积极地促进作用。但是从负面的角度来说,一样会产生消极的因素,产生垃圾,比如在国外没有机会而拿到中国来进行“实验的项目”,但这只是极少的部分。我认为所有的经典之作都是在争议中生存的,在争议中变得经典和不朽。就现在一些大型的标志性建筑的设计来说,有时候不能简单的以建筑的单体好坏来考量国外建筑师进入中国市场的优劣。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中,中国的建筑师最初的“跟跑”,到相互合作相互吸收,直至最近十年的进步,我们自己在不断提升,我认为从这方面来讲西方建筑师进入中国是有益的,文化的交流与碰撞能为双方带来更广阔的合作前景。

崔彤作品:中国科学院计算机所
中国传统文化融入现代设计并不是我唯一的设计方向,我觉得在几年前需要有人站出来捍卫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需要那种坚定的声音。传统不代表过去,文化和文明的延续并不是一条无限绵延的直线,在我的思想里它是一个圆圈,过去和未来是可以交叉的,远古与未来会在某一个点上不期而遇,就像是中国人的轮回观念。长久以来在研究传统文化中,误读现象很严重,这导致传统的文化精神生硬地变成表象的符号和形态。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进步,目前比较感兴趣的是建构文化,作为架构的中国技艺,给人一种真实的感受,表里一致。毋庸置疑,这完全可以发展成为现代或者未来的结构体系中的有益支撑,这是和西方崇尚的高技派是异曲同工的,没有必要排斥为现代之外。其实传统是不断演变的,用时间的概念来衡量传统,本身就将建筑贴上了一个狭隘的标签。另外,中国传统建筑中的时空观、建构方面的技术和艺术,人与自然的关系都是建筑设计创作过程中值得借鉴的,我们有时无需分清过去与现在,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完全可以融为一体变成新的体系,不可分割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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